大儒心理创始人徐凯文先生发表主旨演讲
今天有很多老师是昨天晚上才赶到成都的，我把昨天的观点跟大家抛砖引玉，先分享一下。
中国青少年心理健康现状，昨天我们也谈过，确实现在有很多问题，这是我们最近一年多在全国走访10个城市，南北各5个城市，我们做了11场座谈，300多个学校，300多位一线心理健康老师、德育校长，与他们进行交流，而且很多还是一对一深入交流，我们对300多起极端事件进行心理解剖。总的来说，疫情影响非常大，大到什么样的程度？基本上疫情之后难以想象的严重，比疫情前的心理健康状况恶化了，很严重，这是我们值得讨论的话题，疫情是非常特殊的环境，因为疫情缘故孩子们只能在家学习，不能够正常的同伴交往、学校生活，这是非常重要的原因。再加上全民焦虑，大家都很焦虑，顾老师说人人都要考第一，怎么可能人人都考第一，永远不可能，所以没法考第一的99.9%的人受到很多挫败和打击。儿童青少年自杀情况是非常显著的增高，特别是低龄化，调研的最低年龄的孩子只有8岁，让人非常心痛，其中最高发的是初中，初中占到58%，高中占到23%，小学占19%，小学都已经出现了，最小的是小学二年级自杀。青少年抑郁26.4%，1/4孩子有抑郁症状，17.5%的儿童青少年有心理障碍，国家卫健委刚刚颁布的卫生统计年鉴15-20岁青少年自杀率是3.34/10万，看起来不高，但这应该是非常年轻的充满活力的孩子。我们2013年就开始运用新的系统在全国上百所学校开展心理测评工作，但是高校里的数据，其中一项就是学生自杀，大一新生表现出有自杀倾向的学生，这在2017年的时候是2.59%，倾向，不是出事，出事就太可怕了，倾向就是表达自己有过尝试自杀经历的，2.59%，经过疫情三年增长特别快，已经增加到3.72%，还在增长。这些学校有985高校、211高校、二本院校、高职院校，情况确实在恶化，这是中小学生的研究，我们一定要开始行动。平均数是19.3%，这是让人忧心忡忡的，但事实如此，我们每天都在听到各个地方传来不好的消息，可能很短的时间当中就发生很多起。初中生最高，高中生最低，跟前面的研究一致。公立学校比私立学校高一点，私立学校也不低。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孩子承受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现在大家都很焦虑，整个世界也不太平。成年人的焦虑情绪特别容易传染，最后孩子成为这个社会最脆弱的环节。
另一方面我们给孩子的支持恰恰相反，前所未有的小。这个小的根本原因，我们越来越多的共识，今天我们讨论是能不能形成这样的共识，大家是不是全面看、反复讨论和研究是不是这样的结果。我的观点，我们的观察，我访谈那么多，我们做了上万次青少年心理咨询，一对一咨询，评价孩子的标准太单一，只有学习成绩，而且人都考第一，怎么可能。得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始终是我党我国最重要的教育方针，没有落实好，立德树人没有落实好，青少年抗风险能力薄弱。20%的孩子在不快乐当中，如果有那么高比例的孩子不快乐，那显然不是生物问题，也不是家庭问题，显然是心理雾霾的问题，因为这个孩子，孩子生活的环境有问题，我们要下决心治理好。就好像雾霾，PM2.5指数每增加10%，癌症发生率增加18%，我们要建更多的医院来治疗得癌症以后的病人还是怎样不得癌症，这是最经济最有效的。不得癌症就要治理好雾霾，我们要让孩子们心理健康，我不觉得我们要有多少药物治疗、心理治疗，而是让孩子们的成长环境回到国家教育方针指引的道路。因素有很多，第一是新的变化，互联网对人类的影响我们了解太少，现在我们深入调研，而且还派卧底去同学的群里看他们在接触什么，我们心理咨询的时候孩子也会跟我们袒露心声，互联网太多的负面信息，我觉得可以说是精神污染，对孩子们精神污染，导致他们的思想、情绪，甚至传播极端行为，甚至网上专门有反动的群来鼓励青少年实施自杀行为，令人非常愤怒。家长和老师的压力也传达给青少年，老师不快乐，孩子们快乐不起来，家长不快乐，孩子也会受到非常大的负面影响。我们调研的情况出乎我们的意料，比如现在离婚越来越多，单亲家庭孩子很多，我们调查的城市，低的20-30%，高的有50-60%来自单亲家庭，家庭结构不完整，家庭支持不够，父母是孩子最重要的环境和老师，如果父母出问题，家庭出问题，父母生病孩子发烧。为什么孩子们发烧？根源可能跟父母有关。学业压力还在持续增加，咱们都知道不对，但都还在剧场效应，都还在拼，都还在卷。我去年参加了家庭教育论坛，海淀去年中考满分560分，考分到555分有557人，结果出来以后海淀家长都崩溃了，孩子要多优秀才能够挤进前1000名，500名几乎不可能。这样的情况下，分数都已经成蘑菇云状，大家都在高峰，都在卷，但还要怎么办呢？所有人都100分吗？更何况另一个层面，拔苗助长，初中孩子都在学大学的东西，这我们疯狂了。我们干了古人不干的事，拔苗助长，刻舟求剑，我们用上个世纪自己青春期的经验来衡量自己孩子，觉得自己孩子懒、不努力，但是不知道他作业做到哭，到晚上11、12点，小学就这样，到高中简直不让睡了。现在还有很多问题，我先简单说一下，心理测评的问题。我们做了十个城市的调研，出事的学生心理测评测出来的很少，为什么？因为我们测评没有本土化，心理老师很累，精神科医生很累，精神科医生一天看一百多个号，我参加精神科的年会，精神科医生都说他们都累得焦虑抑郁。家校不通不畅，学校、老师家长合作，家长对心理健康认识不足，跟学校配合不足，孩子非常严重，不看医生，造成悲剧，家庭又怪学校，学校不堪重负。还有这样的一些现象，我听到非常典型的例子，课间的时候孩子玩羽毛球，不能玩铅球标枪了，玩羽毛球也有擦伤，在南方有一个城市，有一点体外伤，学校上了保险，按照法律规定赔付了，家长不依不饶闹了一年多，学校赔了一大笔钱，学校不得不限制孩子课外行动，这就是焦虑心态蔓延扩张的结果。还有互联网带来的，尤其是移动互联网，社交媒体产生以后，自杀的风险越来越普遍。13年前处理富士康事件，当时我们绞尽脑汁，但是非常有效，其中最有效的措施就是通过党和国家采取必要的措施，使得对富士康事件的错误误导的不可乐媒体报道停止下来，停止下来之后立竿见影。第一天发布要求，第二天就开始停了下来，但现在传播速度、传播质量，一个极端事件的视频很快全网传遍，极端事件的照片全网传遍，孩子更容易接触到这种信息，他们更多的是模仿。所以模仿严重，自杀很多。富士康42万人，发生15起。现在一两千深的学校发生3起，进万学校发生5起，我们要拿出科学的办法来制止这种问题。
经济越发达的城市问题更严重。这也是经济发展中要解决的问题。总体上来讲就是环境的问题，环境的问题是焦虑的社会心态和功利的价值观导致教育观和人才观的扭曲。为什么说人才观？录取员工不看最终学历，看本科学历，北大清华出来，本科不是北大清华都要被歧视，有时候人愚蠢到一种程度是难以想象的愚蠢。这种情况下，学业压力越来越大，家长逼孩子上最好的学校、上最好的专业，独木桥就越走越细，所以越来越多孩子掉到水里，这种内卷必然导致心理健康状况的严重恶化。在基数变得越来越大的时候，极端事件也必然变得越来越大。面临这样的困境和挑战，为了孩子，为了我们国家和民族的未来，为了民族的复兴，现在我们已经非常成功了，但是最关键的还是人，最关键的是孩子，我们要做一些什么？我做危机干预，通过我的努力挽救了几百上千起学生的生命，我觉得这是特别有价值的事情。因为我们的工作，可能在一个人最艰难的时刻拉了他一把，他人生从此发生转机，变得越来越好。我对危机最深刻的理解和认识，我做那么多危机干预，实际上发生危险的时候是最好的改变时刻。我们现在已经发生这样的危机，我们现在需要全社会一起来努力改变，积极改变。怎么积极改变？要开始行动。坐而论道谈再多是不解决问题的，我们要开始为孩子们做一些事情。
做什么事情？第一，学习不能讲竞争，学习讲互助友爱。我们的孩子都是中国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都是国家民族的未来和希望，没有必要过度竞争。就应该互助友爱，同学是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伙伴，是你一辈子的朋友，怎么会变成你死我活的敌人呢？但现在最近，可以说每个月都有学生攻击伤害学生身体的情况。大学有，中小学有，我就不说特别具体的例子，我们今天下午闭门会可以讨论更多。我觉得顾明远先生的真知灼见很简单，大道至简，很简单的道理，告诉教育的真谛。
第二，做一些具体的事情，改变观念可能来不及马上立竿见影，要做两件立竿见影的事情，互联网一定要管住，孩子看电影都要分级，为什么互联网接触所有东西，违法犯罪、糟糕的、负面的让孩子们毫无防护的情况下去接触？所以家长有责任，学校有责备，国家也发布了互联网条例。健康成长的环境，成都电子科大附小的老师讲得特别好，这样的环境就是一个特别好的环境，孩子们最基本的就是保障睡眠和保障户外活动，这是人的天性，剥夺天性，这是酷刑。我们以为对孩子好，卷出更高的分数，结果大家一样高，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孩子们为什么那么痛苦？剥夺睡眠，剥夺户外活动，剥夺游戏和体育课。昨天电子科大附小校长的报告，他们每天都有体育课，网上怎么看的，如果不让孩子上体育课，孩子咒他嫁不出去，孩子很愤怒，我们怎么忍心剥夺他们的天性。心理测评不准确，走中国道路的本土化心理测评。老外的测评系统不是不好，是太旧了，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表，我们开着拖拉机奔驰在互联网时代，这是很荒谬的，而且文化有差异，所以不能够走西方的道路，不能抄老外，要有文化自信，我们完全可以做得比老外更好。2014年我参加美国心理学年会，中国代表团讲完了，美国心理学会的理事告诉我说心理学的希望在中国，因为他们西方的研究方法没有什么产出了，没有改变人类真正促进人类发展的产出。我们有巨大的优势，我们有优秀的传统文化，我们老祖宗的智慧驱除人的心理障碍非常有效，要坚定走中国道路。心理干预不到位，因为我们的经验不足，尤其是新上岗的一大批的中小学心理健康老师，他们要提升专业能力，建构危机干预体系。家长不改变，孩子很难改变，现在所有临床实践的经验，就是首先要推动家长的改变，家长生病，孩子发烧，改变家长的心态，改变家长的教育观念，驱除家长的焦虑，这是关键因素。我不具体讲，等会儿还有专门的环节。三大行动，点亮者计划，公益保底，真正的心理健康要覆盖全国全体公民，而不是全世界孩子，农村、山区都是我们的同胞。我们还要培养专业的队伍，因为活要靠人干，最能关心和帮助孩子的是他们身边的老师，所以我们要提升老师的专业能力和水平。社会治理非常重要，中国健康心理学应该走什么道路，不仅仅是心理咨询，心理咨询很多时候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和社会工作结合在一起，和社会治理结合在一起，心理学真正有用的地方是能使国家社会变得和谐发展，而不只是看好几个病人。我们待会儿有一个启动仪式，闫洪丰书记会报告。我们要帮助学校，帮助城市，建构完整的心理健康危机预防体系。
最后总结一下。2019年的时候我们和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中已经说得非常清楚，完全正确，五育并举，建立德智体美劳全面培养的教育体系。我们现在需要有勇气的教育家能够在学校和学生管理中，有勇气的家长，能够调整自己的社会功利思想影响，我们真正做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我们一定能在短时间内做好，就像我们用几年时间就治理好西方国家几十年的雾霾一样，我们一定会做好。谢谢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