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外国语大学校长、党委副书记杨丹先生作主旨报告
报告题目：《大国语言战略：新时代外语教育的挑战与变革》
尊敬的杜玉波会长，章部长，张炜书记，李言荣书记，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大家上午好，非常荣幸的应邀参加本届的亚洲教育论坛，与各位共话亚洲教育的未来发展。本届论坛的主题是“教育，看见更大的世界”，我认为外语教育也需要看见更大的世界，同时也是看见更大世界的必要工具，为此，我以《大国语言战略，新时代外语教育的挑战与变革》为题，与各位专家分享对于外语教育的一些思考。
习总书记指出，语言是了解一个国家最好的钥匙。在给北京外国语大学老教授的回信中他又指出，深化中外人文交流，增进各国人民友谊，推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讲好中国故事，需要大批的外语人才，外语院校大有可为。面对时代之变、技术之变，外语教育正面临着一系列的全新问题，我结合经济学的框架，从需求、供给、市场、战略和大学几个角度，尝试分析外语教育面临的挑战和应有的变革的方向。
第一个方面是需求的变革。主要的变革是从为考而学变为为用而学，任何行业的产生都是社会需求的响应，外语行业也是这样，曾经出现过俄语热，改革开放以后出现过英语热，全球化和“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出现了多语热，外语教育与社会经济的发展息息相关，也是改革开放取得今天重大成就的重要支撑之一。外语教育的发展正处于这样的关键时期，应观察形势、掌握形势、科学谋划好外语学科未来的发展，过去，为考而学是我国外语教育的主要驱动力，导致了严重的教学用的脱节现象，存在着证书导向、等级导向的功利性的教育学，导致了很多外语学习的烂尾楼。再加上教学和考试理念的落后，学生花费大量的时间，又在单纯的进行知识堆积和记忆上面，所以学习效果差，无法满足个人、民族、国家和世界进步发展所需要的知识水平和专业能力。同时，外语开展的语种还十分有限，北京外国语大学开设的语种教学已经是最多的了，但是跟世界的最高水平相比，我们还有很大的差距。高考也仅有6种外语参与高考，而外语学习的需求是多元的，选择也是多元的，现有的教育体制无法满足需求，社会上的企业也很难满足，所以出现了像新东方等等学习外语的企业，说明我们的供给侧的响应还是不够的。转向为用而学以后，有多重的内涵，首先是学用相长。外语学习领域有一个说法叫做语言是怎么用的，就应该怎么学，这一理念强调的都是学用相长，语言本身就是思维的工具，语言应用对人的认知和思维发展具有重要影响，所以特别要强调为用而学，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外语学习也是一种投入，就要考虑投入产出，外语的应用价值而言，不是所有的外语都一样重要，也不是所有人的外语都要学得一样好，都要达到很好的水平，对个体而言，为用而学还意味着外语教学要满足学生的个性化需求，还要注重同步学习到自主学习，一起学习。自主学习的需求应该得到充分的满足，长远来看，我们认为外语教育要实现学生的复合成长，从学外语到用外语学，我们的外语教育不能停留在交替使用一般意义上的通用范畴，要特别注重时代发展、国家需要的角度来培养，我们需要培养一部分高水平的学术型外语人才，更需要培养一大批高水平的复合型的外语人才，因此，应该从传统的学外语、就是学习语言转向用外语学知识，开展内容依托的外语教学，培养有知识的高水平的复合型人才，而不是长期的在听说读写的技能上碰撞自撞。外语教育要从单一的语言教学转变为培养高水平的三通人才上来，我认为三通是从外语通到外国通，学一门外语不仅要做到语言精通，还要对语言所代表的国家和文化有着深入的了解和认知，二是从外语通到领域通，不仅语言娴熟，而且在相应的领域也要达到专业的高度。三是从外语通到全球通，在以上两点的基础上，还应该对全球事务有广泛的了解和深刻的认识，包括全球竞争中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各方面的了解，即培养学生的全球胜任力。无论是当下还是未来，我们都需要一大批的三通人才。近期，外语无用论引发了大量的讨论，第一个观点是说国家强大了，不需要外语热了，或者说世界太乱了，学了外语可能用不上，这是从需求侧对外语教育的误解，其原因是对时代背景的了解、理解还不够深入。过去几十年，中国向世界学习需要外语，未来我们在世界舞台上发声，影响世界，更需要外语，用各个国家的语言讲好中国故事需要复合型的外语人才。国际形势严峻，就更需要外语人才，语种的数量和人才的数量需求也越来越大。
第二个方面是供给的变革。我认为应该是从标准化的培养到个性化的学习，长期以来，我国外语人才培养主要采用标准化培养的模式，这种模式具有重要的优势。统一大纲、教材、师徒传承、基本质量得到保障，效率也比较高，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其劣势也逐渐的显现，比如缺乏灵活性，无法满足各种类型的需求，缺乏普世性，小班制的做法难以普及，最小的班一年只招9个人，最多的不超过20个人。还缺乏可下沉性，无法满足微小的市场需求，比如说到阿拉伯世界国家学习100句阿拉伯语言，这样的需求是满足不了的，因此，要及时灵活的响应不同的学习需求，这里就离不开最近比较火热的Chat-GPT，目前深层次的人工智能确实能够对传统的教学模式带来颠覆式的变革。跟AI学外语，低成本、高效率，快速响应，有可能重塑外语学习生态和组织形态。这张图是一些误解，有的认为有了人工智能就不用再认真的学外语了，或者即使学了外语，也不用去外语院校了，实际上我们认为，人工智能是外语学校的助推剂，而非替代者，应该以人机协同为特征，推动语言的教育，语言与智能的共同发展，重点培养前面说到的三通人才，语言大模型也能够有所贡献，所以2019年，北京外国语大学就成立了语言智能实验室，我们正在研究外语界对语言大模型的使用指南，如何使用Chat-GPT，同时也在探索外语学习教育的专用的GPT。
第三个是市场的变革。从语言教育到语言服务，教育本身也是为了满足社会的需求，市场的需求，就高等教育而言，我们的外语专业人才培养的规模已经很大，几乎所有的高校都设有外语专业，有的还在积极争取博士点。但目前的特点是大语种人才扎堆，小语种人才很少，外语人才的培养需要向提供教育到提供语言的整体方案来进行转变。当前的语言市场存在着明显的困境，一方面是市场的需求不能得到满足，我接到电话最多的就是各种语言的需求。第二个方面是就业困难，语种的就业并不是那么理想，主要的问题不是没有需求，也不是供给不好，而是信息不对称导致的，市场信号不明，供需无法匹配，供给缺乏弹性。我们只提供了语言教育，没有提供供需对接的方案，问题出在这里。那么存在着时间、质量、方式、规格不匹配的问题，可能大家需要一个小时的翻译，需要学十年，阿拉伯语，还有阿塞拜疆语等等，阿语都有好多种，最终导致市场发育不全，国内的语言服务市场很小，这就是像滴滴打车出现以前的出租车市场一样，就是通过供需对接创造了500万的岗位。针对这样的问题，我们在积极的探索，建设全球语言服务平台，由发改委立项，汇聚需求、整合供给、信息对称、供需对接，实现5A服务，就是任何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方式、学习任何语言或者需要任何的语言服务，都可以负担。从语言教育、语言研究、语言服务和语言保护四个方面，提供供需的精准对接，公益性之、开放性的平台，为全球各各行业，比如说中国各个行业的全球发展提供语言赋能。今年9月16号，北京外国语大学举办的论坛上，我们正式发布了，我们就可以为比如说四川省成都市包括亚洲教育论坛提供可望可及的服务，及时可以响应。
第四是占的变革。语言作为国家软实力的基础，语言和国家的构建息息相关，语言是大国崛起的重要支撑，也是巩固强国地位的重要基石，更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么国家语言战略关乎国家语言能力，需要顶层设计和国家意志，离不开外语教育的全方位的支撑，国家的综合实力强了，不是说语言能力就一定强，还需要国家意志和顶层设计，这方面，比如说荷兰以前也是贸易大国，但荷兰语也没有成为世界语言，塞浦路斯也是这样。当前，世界面临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语言战略对国家安全、全球发展、文明交流互鉴都具有着现实意义，要综合考虑国家战略语言的框架，内部的语言战略有内外两种，内部就是国家通用语言的建设和各个民族语言的保护发展，外部的也有两大支柱，就是本国语言的国际传播和外国语言的全球学习。外语院校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在新的时代背景下，自身也必须及时的变革，也就是大学的变革，外语教育的未来。全球有60多所外语类的高校，我们终将面临变革，面临着诸多的挑战，如果外语类高校之间不能很好的协同，语言市场的供需失衡，可能会不断加剧，如果不能实现三通人才的复合型的高质量人才的培养，可能会被综合性的大学替代，Chat-GPT又来增加了压力，增加了紧迫感，所以说外语教育同时还面临着对象和母语教育，还有人工智能的挑战。所以外语类大学正处于关键的变革期，我认为有三条路径可以考虑，一个是更人文。探究语言更底层的逻辑，第二个是更科技，要主动拥抱人工智能，深挖语言智能，三是更战略，更加积极的融入国家战略，三者之间如果同时兼备，那就是战略叠加最好的结果。以此为基础，北京外国语大学提出了面向2050的全球发展战略，积极融入世界变迁的格局，紧扣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战略需要，以全球语言、全球文化、全球治理三大领域为战略支撑，将国际传播、区域国别、国际组织，我称为三国，作为新的学科的增长点，助力塑造世界的中国观、中国的世界观和未来的全球观。我觉得国际传播就是要塑造世界的中国观，区域国别就要塑造当代的中国的世界观，国际组织不单单要发挥影响作用，塑造人才，还要重塑国际组织的理念和体系，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要塑造服务于未来全球化的构建，所以北京外国语大学不但要办好学，还要做好中国的事儿，也要操好全球的心。前面两个事情是所有大学共同的职责，北京外国语大学要更多的做操好全球的心的事。近期，国内外的专家共同完成了《大国语言战略》这本书，该书包括历史经验、现实需要、理论探析、实践探索等内容，语言是战略问题，不仅仅是工具。再次感谢主办方的盛情邀请，预祝年会取得圆满成功！希望我们语通中外，道济天下，贡献于中国，也服务于四川，谢谢大家。
